在不圆满的生活里寻找温暖——从张欣《狐步杀》说开去
中国艺术报
2015-11-20
高 鹏

广州市作协主席、著名作家张欣推出中篇小说新作《狐步杀》,在《北京文学》2015年第8期首发后,随即被《小说月报》《小说选刊》转载,引发广泛关注。《广州文艺家》第一时间对张欣进行了专访。 ——编 者

谈作品:《狐步杀》反映的是犯罪心理问题

广州文艺家(以下简称“文”):《狐步杀》这部8万字的中篇小说凝聚了您对文学、对社会怎样的新思索、新体会?

张欣(以下简称“张”):《狐步杀》中我写的两个人物原本并没有犯罪动机,可后来一步步走上犯罪道路,这反映的是一个犯罪心理学问题。如果只写一个普通的杀人案,读者不会觉得新鲜。社会发展到今天,很多走上犯罪道路的人并不是源于畸形的心理或各种不靠谱。其实,我们每个人内心深处都隐藏着恶的基因,就像我们每个人身体里都有癌细胞一样,但不是每个人都得癌症。如果我们的“心理卫生”没做好,就可能做出连自己都想不到的事。

文:《狐步杀》和您许多作品一样都有一个引人入胜的情节。您觉得,一个优秀的作家是否一定要是一个善于讲故事的人?

张:小说是否突出情节要根据素材的需要。有的人物栩栩如生,那大部分比例就要放在人物上;有的故事非常吸引人,我们就会记住情节;有的小说纯粹就是语言;还有的小说全是情绪。我觉得情节还是很重要的,中国从话本、传奇开始,看官就有听故事的传统。有人说,小说应该淡化情节、淡化故事,主要讲灵魂,我不是特别赞同。没有故事,人家会看吗?

谈生活:不圆满才是生活的真相?

文:有人评价您的小说“每一个主人公,就算是撕碎了给你看,也是满满的正能量”。您的小说是否有着某种“载道”的追求?

张:我是属于三观很正的人,我觉得人就应该正直、忠诚、负责任,言必信,行必果。当我写一个人的时候,就喜欢使劲往下挖,把人性中连他自己可能都没认识到的东西挖出来。要保证合理,就需要作者努力求证。你说一个人变好也好,变坏也好,不是凭空想象或者设置那么虚的情节,一定要特别扎实地求证给读者看,他是怎样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文:您的很多作品饱含悲情元素,您认为真正有深度文学作品是否一定要是悲剧?不圆满是否才是生活的真相?

张:生活肯定有很多不圆满,本来我以为不圆满是有底的,后来我终于发现不圆满是无底洞,我就开始回收,尽量寻找那些温暖的东西。我以前的作品悲剧、灰色的东西更多,因为我比较喜欢写那种赤裸裸像刀锋一样的人与人之间的利害关系。我写《狐步杀》时其实挺注意的,里面的暖色还是有不少的,这是我以前作品里比较稀缺的东西。

谈情感:要把持住自己不能迷失

文:作为以情感表达为主的作家,您对当下中国都市人情感、婚姻现状是否满意?

张:当然不满意。我们现在常常不选择相信真诚、善良,说谁是坏人就特别信,说谁是好人反而不信。现在是个歌颂欲望的时代,选择很多。人非常容易迷失,一下子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人家都这样做,你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越是这样的时候,越要把持住自己,不要迷失得太远,找都找不回来。

文:作为都市生活的一员,您如何在细致体味生活的“入世”和冷静观察社会的“出世”之间寻求平衡?

张:作家应该和这个时代同呼吸共命运,冷眼或者居高临下来看生活,都是不对的。它是一种平视的关系,让自己融入生活中,不断经历。出世不是讲一些很虚的话,入世也不是俗到只会写些太表层的东西。实际上,世俗的东西我们并不那么害怕,内心的安宁才是最重要,每个人都是对自己内心产生怀疑的时候才会真正感到恐惧。

谈广州:每个地方都有故事

文:广州这座城市如何激发您的创作灵感?

张:广州教会了我很多东西,包括务实的精神、化解苦难的能力。广州人有一种愿赌服输的精神,失败以后重新再来,绝不怨天尤人。我在其他地方啥也写不出来,一回到广州就充满创作激情,特别是在老城区,好像每个地方都有故事似的,写起来一点不费劲。很多人觉得我的每部作品都构思了很久,其实根本不是这样。

文:目前活跃在文坛的广州作家主要是“60前”作家,在全国有知名度的“70后”“80后”作家还很少。您如何看待广州文学创作的现状与未来?

张:我们还是要等待。广州既不像北京是文化城市、也不像上海是金融城市,她是一个商业城市,要求她出很多大作家,显然是不合适的。现在已经有很多人在写广州了,不停地探索,没有必要特别着急,就想着多出几个大作家。文学创作本身比较难抓,不是给你很多钱、很多时间,每天带着你参观,你就能写出好的作品来。文学创作是一个渗透、参悟的过程,我们一定要有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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