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各个舞种间跳来跳去——访著名舞蹈编导邓林
中国文化传媒网
2015-03-17
江东 曾婕

2015年,四川攀枝花迎来了建市50周年的日子。为了庆祝这一时刻,攀枝花市政府决定用文艺的形式来彰显它不凡的发展成就。中央民族歌舞团国家一级编导邓林,承担了导演这台作品的重任。他克服了时间紧、资金少、演员水准不一等难题,终于将这部充满深挚情感、形式多样的大型音舞诗《祖国不会忘记》于春节后不久搬上了攀枝花的舞台。这台作品一问世,立刻引来好评无数。

作为一位在舞坛上不断跋涉而今步入收获期的编导,邓林的舞蹈创作从《醉鼓》到《珠穆朗玛》、《青花》,再到芭蕾舞剧《精卫》、民族舞剧《泥人的事》等,一部部大名鼎鼎的作品早已让邓林的名字在业界耳熟能详。不断出现的是优秀作品,而从未改变的是他对舞蹈艺术至高境界的孜孜以求。
      醉心艺术,鼓舞从之

上世纪70年代初,家住重庆的少年邓林被四川舞蹈学校选中,从此踏入了舞蹈艺术的殿堂。毕业后,他来到攀枝花,成为一名专业舞蹈演员。当时的攀枝花,正是风景迤逦之地,连绵起伏的丘陵中,当地少数民族多姿多彩的舞蹈艺术在他的心中播撒下烙印极深的种子。上世纪80年代,邓林进入中央民族大学学习舞蹈编导。由于天资聪颖,加上勤奋努力,他的进步十分明显,这让他在业界开始崭露头角。

在邓林迄今编创的诸多作品之中,至少有一“小”一“大”两部作品成了脍炙人口的佳作。“小”作品是让人们至今记忆犹新、让表演者黄豆豆在央视春晚一炮而红的独舞《醉鼓》。这个舞蹈作品刻画了一位民间艺人的形象,以鼓为媒介,通过舞者与鼓的关系展开创意视角,抒写了一个民间艺人的一生剪影。

《醉鼓》中民间艺人对鼓的热爱,对舞的执着令无数人动容,然而《醉鼓》的成功,却不能不说与其背后的故事相关。1994年春天,尚在浙江采风的邓林得到了时任四川舞蹈学校校长、恩师刘伶突发疾病去世的消息。这让邓林十分悲痛。老师的一生坎坷寂寞,唯有舞蹈与他相依为命,去世时除了鼓、刀、枪、棍等行头外一无所有。为了表达悲痛之情以及延续恩师对艺术执着追求的精神,邓林抓住了刘伶老师嗜酒如命和视舞为命的形象,一举创作出《醉鼓》。这个作品问世后,经过当时舞蹈小将黄豆豆的精彩演绎,从桃李杯到全国舞蹈比赛,再到1995年央视春晚,一时间红遍大江南北,而邓林对恩师深深的感怀与祭奠之情也永远地铭刻在艺术的永恒与不朽之中。
      《泥人的事》:王者归来

不久前,舞剧《泥人的事》在国家大剧院上演,业界又见证了邓林在驾驭“大”作品上的才华和成就。圈内甚至有人说:邓林又回来了!面对此种说法,邓导坦然一笑。的确,近些年虽然表面看起来默默无闻,他却是一直在寻找,一直在酝酿,从未离开舞台。当年他离开空政文工团赴韩国中央大学任舞蹈创作心理学课程的教授,借机到欧洲学习音乐剧艺术,但无论做什么,最终他都是为了回馈于舞蹈创作本身。邓林这种兼收并蓄的艺术追求,在他新近为天津歌舞剧院创作的大型舞剧《泥人的事》中,集中体现为蒙太奇手法的运用以及对于简约风格的追求和把握。

舞剧《泥人的事》是近期国内涌现出来的很有口碑的一部舞剧作品。故事讲述的是清末民初的农村青年小五在天津“磨难铸就如虹人生”的故事。全剧通过蒙太奇的艺术手法结构,实现了“舞”与“剧”的完美统一。深层的紧张感与节奏感嵌套在精致的场景刻画与情境递进中,亦动亦静,亦疾亦徐。这一切,都很见导演功力。

作为该剧总导演,邓林以犀利的艺术眼光和敏锐的艺术触觉,围绕“泥人”这一天津文化符号,为舞剧赋予了简洁、凝练、干净且张力十足的舞剧结构,既天马行空地驰骋于艺术想象的空间中,又十分接地气地将言简意赅的各种舞段编排得丰满而准确。特别是体现在舞台调度和时空转换上的机智,很大程度地发挥了用身体语言这样一种抽象叙事的最大可能性。邓林在舞剧《泥人的事》中将艺术性提高到空前高度,获得了业界的高度评价。

对于这个结果,邓林坦言,此次创作的初衷是要做一部让老百姓能看懂的舞剧。一直以来,现代化生活的节奏与匆忙往往让人们忘记了肢体语言的自我存在,而作为身体艺术的舞蹈亦逐渐封闭为一个独立的艺术世界,与普通大众渐行渐远。作为游走于舞蹈与观众之间的自由诗人,邓林充分调动了他以往的积累,将他的舞剧叙事能量发挥得淋漓尽致,再次获得了业界的重视和赞许。
      在舞蹈世界中自由行走

也有人说,很难把邓林归在某一个舞蹈类型之中,因为他的创作风格是不断跨界的,并每每出乎意料。《珠穆朗玛》明明是藏族舞蹈,他却偏要从唐卡中找出“三道弯”的体态以挑战人们对于藏族舞蹈的原有认知。《醉鼓》将民间舞融入古典舞的律动之中,邓林一不小心发现了古典舞更多的可能,以至已故的中国古典舞大师唐满城曾欣喜地惊呼:“邓林踢开了中国古典舞的一扇门!”舞剧《精卫》分明是中国神话传说,他却用纯正的芭蕾语言立起足尖来讲述。《青花》将群舞演员的表演空间尽可能地限定和缩小,但却在有限之中发展了无限。现代舞《飘荡》则从陈氏太极拳中寻找元素,在太极的韵律和感觉之中表现对宇宙和生命的关怀,该舞使得邓林成为继吴晓邦之后第二个获得“日本现代舞大赛”金奖的中国人。

的确,民间、古典、芭蕾、现代,邓林均有涉猎,但又从不囿于某一舞种的限定,而是在各个舞种之间自由行走,为我所用。无论哪一部作品,邓林都很擅长寻找到一个艺术的支撑点,确立足够强烈的艺术情感与内涵,然后在这种情感的统摄下融汇运用各舞种语汇,从而创造出一个清晰、流畅、独特的舞蹈作品。当然,打破舞种的边界并不是什么新鲜事,难的是如何将不同舞种的语言融入统一风格的表达和言说之中,而非流于五味的杂陈以及为了与众不同而创新的标榜。这便是邓林舞蹈创作的难能可贵之处,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总能给人带来新意和深意。

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