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萼定,这位著名编舞家的艺术旅程,从上海出发,经新加坡,到香港,再到澳门,其作品在港澳地区及东南亚有着广泛的影响。
不同寻常的艺术经历给了应萼定宽阔的艺术视野。上世纪80年代后期,应萼定来到新加坡,他一头钻进图书馆里,如饥似渴地阅读有关舞蹈艺术的资料,当代的、现代的、近代的,凡是国际顶级的舞蹈大师、顶级的舞蹈作品,他全都仔细观摩,费心思索。在此过程中,应萼定发现,过去的许多艺术争论虽然看似热闹,但其实所涉及的多为艺术跟外部的关系,如艺术和社会、艺术和政治,很少触及到艺术的内在规律。而舞蹈大师之所以成为舞蹈大师,恰恰是因为他们在舞蹈世界里的个体创造,因为他们对舞蹈艺术根本规律锲而不舍的探索。这一发现,在应萼定的心中产生了很大震动。
在昨天的文化讲坛上,应萼定为观众剖析了舞蹈艺术的发展历程。他说,19世纪以浪漫主义为代表的一种舞蹈观念,主要特征是用华丽的服装,豪华的布景,高超的技巧支撑起一个虚幻的故事。这个审美传统影响了世界很多年,而到上个世纪20年代初,一场舞蹈革命颠覆了这一审美模式,把舞蹈艺术引入到现代主义的艺术领域里面。它的意义在于,摆脱了豪华的、空洞的、装饰性舞蹈的表现手法,直接用舞蹈去面对人生,去感悟人生,去表现人生。
结合舞蹈艺术的历史,探索舞蹈艺术的本质,应萼定提出了自己的观点:“我们对舞蹈艺术的追求应该是做减法,把华丽的服装脱掉,把豪华的布景搬掉,不依赖哗众取宠的技巧炫耀,也不依赖戏剧拐棍的支撑,而是直接回归到人的形体动作里面,也就是回到舞蹈艺术的本质。”
基于这个观点,应萼定对当前艺术领域里滥用“加法”的现象,不乏批评:“在一些地方,舞蹈艺术越来越像个仆人,像个打扮得很漂亮的丫鬟,但却不是自己的主人。动作表现力不够,那就玩技巧,技巧越来越高超,越来越难。180度不稀奇了,那就270度,不断地挑战人体的极限,把舞蹈和竞技体育等同起来了;动作不够了,就服装,浑身亮片,觉得这个才是好看的舞蹈服装;布景也越来越豪华,制作一部大型舞剧动辄就是几百万元甚至上千万元。在一些地方,我们看到的常是一些花花绿绿的,特别是以晚会舞蹈为形式的舞蹈,不停地做加法,服装华丽不说,有的服装是头顶顶一个大盆景。然后,20人不够,来40个,40个不够,来100个,灯光跟夜总会差不多……”
而真正的艺术永远给人以最单纯最质朴的震撼。回忆起自己在法国观赏到的一出优秀舞剧,应萼定至今记忆犹新:“它就这么简单,但它内涵的意义可以让你联想无穷。越是单纯的东西,它越具备深刻的内涵,因为它是在用舞蹈本体的东西去表现艺术家对人生的感悟,对生命的思考。”贬褒之间,呈现出应萼定丰富的艺术经历背后的坚持———艺术属于生命与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