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淑贤:凭三尺盘花水袖唱“龙江”
广州日报
2013-07-13
程雪超

她,两度获得中国戏剧“梅花奖”,两度获得“文华奖”的优秀表演奖。她就是龙江剧代表人物白淑贤,她主演《木兰传奇》、《双锁山》、《荒唐宝玉》这三出经典剧目,一举为龙江剧定下乾坤,成为名噪一时的新剧种。她被称为“塞北的花木兰、黑土的刘金定、关东的贾宝玉”,她还善于在舞台上双手写书法和作画,堪称梨园一绝。

17岁开始

痴迷龙江剧

白淑贤从小学戏,本来在黑龙江省艺校评剧班学习,17岁那年却因家庭出身不好,被调去排演东北地区会演的龙江剧《登高望远》,“京剧老大,评剧老二,地方戏老三,这是那时的流行观念,我内心特别的不情愿。”可没想到,这次演出后,她不仅爱上了龙江剧灵活多变、载歌载舞、活泼火辣的表演风格,更发现龙江剧在农民中走红得很。“每次演完,老乡都把我叫到家里炕头上,送苞米啊什么的,让人很感动。”

灵巧的小淑贤,在饰演这出《登高望远》中的小媳妇儿时,巧妙用起二人转的一些程式动作,她跳起秧歌步里的“三步半”,边拍孩子,边扭出场,又运用了“前踢腿”和手绢“腕花”及腰部的“扭韵”等,来表现春花的焦急不安;扛起锄头时她接连用“翻身”、“立绢”、“小跳”下场;为婆婆扇扇子时,她把从二人转名演员吕淑媛、黄启山那学到的“立翻扇”、“外翻扇”、“立转扇”、“上盘扇”等扇子技巧也用上。

在雷鸣的掌声中,她爱上了被圈中人不屑一顾的龙江剧。创作的欲望让她热血沸腾,但小姑娘明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创作需要大量的艺术储备。她到处拜二人转老艺人为师,学扇子功、手帕功、民间舞甚至武术,在剧院人走楼空时,仍练得香汗淋漓,腿发胀发肿。

越“土”越鲜活热辣

很快,一出《双锁山》让白淑贤在东北一炮而红。当戏中的刘金定立红榜招女婿时,白淑贤用起更夸张又不失柔美的二人转里的“抖肩”,表现出泼泼辣辣、风风火火的性格。而当刘金定与她爱慕的小将军高君保对打时,她把京剧开打时的“倒提柳”刀花和二人转的“腕花”、“秧歌步”糅在一起,边扭边退。紧接着,又用二人转的“翻身”和“赶步”,赶在高君保的面前,唱一句“再往他脸上看,凤仙花眼睛水灵灵”,搂下翎子在高君保的脸上由缓到急地一划。

白淑贤让这种穿改良靠、戴雉尾翎的戏竟有了东北大秧歌的演法,像是口味新鲜生猛的野味,魅力四射,但也被许多人挖苦她的表演像“狗蹦子”。

首次要带《双锁山》晋京演出时,白淑贤临行前心里七上八下,“戏里像扫翎这样的大胆表露爱情的动作,以及一些道白,都怕太土、太过、太野,不合北京观众的口味,差点拿掉,但最后心一横还是用上了。”出人意料的是,北大荒(600598,股吧)味道十足的野丫头刘金定受到北京观众的热烈赞美。而白淑贤在戏中运用独有的3尺长的盘花水袖,按照二人转的手绢功来舞,更令京剧界专家大腕们感叹“美极了,看不够”。

本来是很怕北京的观众嫌龙江剧“土”,经过和大剧种专家的切磋,白淑贤悟到了,唯有保持土头土脑的浓郁乡土气,龙江剧才有更鲜活的生命力。

演唱中双手书法 技惊四座

1990年,白淑贤似乎又不知天高地厚地接受了一个挑战,排演黑龙江省晋京重要剧目《荒唐宝玉》,并饰演贾宝玉。

已至中年的白淑贤,要以旦角反串小生,再现一个十五六岁的翩翩少年贾宝玉。“这个角色,其实是要把娃娃生、小生、武小生、武旦、闺门旦、花旦、刀马旦等行当的表演集于一身,非常不容易。”白淑贤说。

虽有电视剧《红楼梦》及诸多大戏中的经典宝玉形象在前,而生性倔强的白淑贤并不怕,她演的宝玉非常疯傻癫狂、极尽荒唐。在这出剧中,她创作一出《猪八戒背媳妇》的戏中戏,八戒踩着“快秧歌步”唱着风趣的“彩腔”,直到这位八戒摘下面具,观众才恍然大悟:憨态可掬的八戒竟是白淑贤扮演的“贾宝玉”演的。

而在元妃省亲,面试宝玉时,白淑贤更以双手书画震撼全场。只见她双手握笔,饱蘸浓墨,在舞台上面对长卷边唱边挥毫,竟然还是双手同时挥就不同的字。苍劲的草书在她动听的唱腔中洋洋洒洒而出,并与剧情、人物浑然一体,令现场人人称绝!

白淑贤告诉记者,她学书法纯是半路出家,为此她遍访书画名家,笔墨不离身,练到几乎走火入魔。先练笔锋,再练了足足6个月的左手,又经过整整3年的左右手协调,有一次她突然从睡梦中醒来,铺开报纸就写,就怕自己忘了。第二天到剧院里再一写,双手写字终于成功了。白淑贤左右开弓,双管齐下,这才把这一绝技运用到《荒唐宝玉》中。当她领衔主演的《荒唐宝玉》再度晋京,在北京民族文化宫给观众带来了又一次惊喜。

花木兰,是个家喻户晓、老而又老的题材,而有了“金刚钻儿”的白淑贤,又坚持要揽下这个“瓷器活儿”。她找到了剧作家张觉,当时白天尚在商海浮沉的张觉,每到夜深人静,便接到白淑贤的电话,交流看法、拟剧作大纲。而剧本一到卡壳的时候,无论凌晨还是深夜,两位艺术家便在电话中念段子,改句子,讨论章节,修改场次,电话一通就是个把钟。

这出《木兰传奇》场面恢弘,大气磅礴,视角独特新颖,巧妙避开叙述花木兰的替父从军,更突出花木兰只身处于男营的孤独、无助、困窘、尴尬,从人性、人情的角度,突出揭示了花木兰的内心世界。

把“酸菜楼”变成龙江剧的家

在龙江剧院,白淑贤不仅推出了二三十部艺压群芳的精彩作品,仕途也是一帆风顺,她于1993年走马上任院长一职,2000年的时候就任省文化厅副厅长。

就在这一年,白淑贤灵活运用自己的名气,四处游说,她向领导提出要给龙江剧一个办公场地,让省里给一点优惠政策,又找企业家投钱,“我就像是跑营销一样,走到那儿给人家演个角色,画个画儿,就想让人家帮忙。”在白淑贤的奔忙下,她将1000平方米的“到处冒着酸菜味儿”的破楼变成了充满艺术气味的剧院。

她一手培养出一批“小白淑贤”,说起教学,她称自己极其严厉,“无论我怎么想缓和跟学生间的关系,他们都怕我,因为我对他们的表演要求特别苛刻。”

白淑贤在事业上风生水起,家庭生活也被她经营得朴实而幸福。当年,虽被剧团里多位男士追求,白淑贤却认定自己的择偶标准就二条。“一、是家庭出身,因为我的家庭给我的压力太大了;二是对方要有文化,我能服他。”哥哥给她介绍了一位为支援边疆来到大庆的大学生,这段在白淑贤口中“连恋爱时都没牵过手”的老式婚姻,一直很和美。白淑贤忙于演出,两个孩子都是先生照管。“他属于宅男类型,下了班就给两个女儿做饭吃,现在外孙的饭也是他来做。虽然他不太会说好听的话,但我觉得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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