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歌且行的写意人生 ——记著名男高音歌唱家胡松华
北京大学
2008-11-11
陈茜

有“马背上的歌唱家”之称的胡松华老师2008年11月8日来到百周年纪念讲堂,主讲艺术课堂——“我半个世纪的长调情缘”。当晚,他即兴演唱了蒙古长调《小黄马》以及《在那遥远的地方》等脍炙人口的歌曲,让广大观众近距离地领略了新中国第一代歌唱艺术家的风采。记者有幸亲临现场,听他讲述自己59载丰富的艺术生涯,感受着他卓尔不群的人格魅力。

一个虚怀若谷的长者

讲演前,记者的目光追随着一个正缓缓走上楼梯的身影。他体格健硕,脚步坚实而稳健,看背影甚至无法准确判断他的年龄。“胡松华老师!”听到身后的呼唤,他把住扶手,定了定神,一双有些红肿的眼睛向身后望去。来者是个神情激动的年轻人,他跑过去请教长者关于保持声音不老的秘决,长者微笑地拉着他的手说:“谢谢你的关注,说是秘诀,其实你到自然中去就会有体会了。”

真的是他,77岁的胡松华老师,依旧是醒目的灰白头发,此刻却亲切地如邻家爷爷。唯一不同的,是他中气十足的嗓音,和略显疲惫的神情。

“天气变化太快,老伴得了肺炎,住院了,我这几天是两头奔波呀,自己也有些不舒服”,和缓的话语中,分明听出了对爱人病情的关心与焦虑。“然而作为新中国民族政策与文化政策的双重受益者,身为一个77岁的老文艺工作者,我很荣幸来到北大与大家交流蒙古族长调艺术”,是的,这就是胡松华,谈起了钟爱的民歌艺术,就是那么忘我。

讲演中,胡老不断地表示着感谢,不断拒绝着人们的“溢美之词”,说自己“是中华各民族的儿子”,情到深处还起身向“哺育了自己的歌民族的乳汁”深深地鞠躬。

大音希声,大象无形,这位堪称“共和国骄子”的艺术前辈竟会如此谦恭,令人肃然起敬。

“父亲让我当画家”

胡松华的童年是在四年私塾中度过的,父亲东崶先生是位嗜书画如命的中医,希望儿子将来也能成为一个画家。为了培养胡松华的绘画才能,父亲给他请了三名画师,两中一西,都是当时颇有名望的大家。“师从名家,其艺也精”从六岁到十九岁,多年童子功的烙印与艺术生涯的修炼体现在而今胡松华的作品中,是那么雄浑而有气势。

如果照这样发展下去,胡松华只能不折不扣地成为书画家。然而,命运却在1950年发生了巨大的转折。这年,胡松华被选入中央访问团开始了对边疆少数民族文艺的调研并编演。时至今日,结果表明:这次选调对胡松华的一生都起了举足轻重的作用。

在少数民族地区进行文艺调研和编演过程中,胡松华慢慢接触、熟识了边疆音乐、歌舞,并对它们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常常因工作需要而饶有兴致地边歌边舞实地演出。他在音乐上的天赋和对音乐的理解迅速引起了同团专业人士的注意,胡松华也谦虚地向他们正规地学习练声方法。

尽管因工作需要,胡松华最终选择了歌唱事业,但他在书画与词曲界仍颇有建树。讲演现场展示了胡松华老师的几幅书画作品,有飞奔的蒙古骏马,亦有颜筋柳骨的书法,更有几幅他亲自书写的表达对长调艺术无比热爱的诗作,令人赞叹不已。

“艺多不压身,功到自然成,我是在用书画之气补歌唱之气啊!”胡松华说。

音乐是他生命的一部分

演讲中,胡松华老师风趣而生动的语言不时赢得满堂喝彩。谈到自己“金属般的共鸣管高泛音”,他说“谈声乐不能光说,很自然的就要来一段吧”。他清了清嗓子,随着“在那遥远的地方”熟悉的旋律响起,舞台上的他容光焕发,双目炯炯有神,嗓音洪亮,就像是一位健壮的年轻人。

90年代为回报各民族哺育深情、弘扬多民族优秀文化,胡松华为筹资甚至变卖了祖屋录制并推出了电视音乐艺术巨片《长歌万里情》。以年过花甲的歌喉重新精录了近百首多民族歌曲。并被广泛评价为“声胜当年,堪称奇迹”。曹禺大师为此题词书幅:“豪杰壮心,老骥万里”,迟浩田将军书法题赠“书画歌并茂,德才艺同辉”。作曲家瞿希贤评题“赞歌一曲留史册,长歌万里壮山河”。

2000年成立胡松华艺术研究室,他通过到贫困边疆义务讲学中发现并全面免费培训一批少数民族种子学员,把自身多年的学术思想、艺术观点及独特技艺直传给学员们,使能成为用歌声促进民族团结的后继人才。

“只坐沙发不骑马唱不好马背歌曲” 

胡松华是满族人,可他却将马背歌曲演唱得非常到位,许多喜欢长调的外省人都向胡松华请教有什么捷径可以学得像他一样,胡松华说这没有什么捷径,如果想唱好马背歌曲,只坐沙发不骑马是唱不好的,要去寻找马背的感觉。 

上世纪60年代初,胡松华来到内蒙古,通过朋友认识了哈扎布。他随哈扎布骑马回到哈扎布的老家,穿蒙古袍、吃蒙古族的饭、喝奶茶、骑马,感受蒙古族人民的生活。

“我刚去的时候穿‘二尺半’,因为没有蒙古族的味道,所以被狗追,后来,为了不被狗追,我穿了一件旧的蒙古袍,因为旧袍子有蒙古族的味。此后,我就和哈扎布一起放牧,一起唱歌,如果哈扎布出去探访,我就跟当地的牧民一起放牧。”胡松华笑着说。

胡松华坚持着“艺术向高峰攀登,生活向底缘深游”的信条,“要唱母亲喜欢的歌,要让各民族都认同”,为此,他深入48个民族生活,出访30多个国家,广泛吸纳各地区艺术特点,还拥有了许多第二故乡,如石林彝乡、青藏高原雪域等。他笑称“每次到云南他们都喊我:阿黑哥又来啦” 。

“扎根大边疆、面向大中华、走向全世界”,胡松华这样给自己的艺术定位。

和蒙古族长调“谈恋爱” 

1956年,胡松华去西藏演出,在那里,他第一次听到悠扬动听的蒙古族长调,从那时起,他心里便开始留意并喜欢蒙古族长调。

如今已走过48个少数民族地区的胡松华对草原情有独钟,来到草原他就闻到了草香味、马汗味……长期的感情积累,让胡松华喜欢马,“双眼皮、长睫毛,马儿是很美的伙伴啊” 。 在讲演中,胡松华多次说起自己和长调的“恋爱”关系。他说,从第一次听长调就被它的美吸引,这么多年和长调如“谈恋爱”,难舍难分。“我要克服各种困难才能真正感受和领略它的美,要过语言关、饮食关、生活关,当时没有录音机,只能反复地唱。那时都没有几个蒙古人能像我那样痴迷啊!” 

回想当年与蒙古牧民共同生活的经历,胡松华依然陶醉于草原牧歌那“神秘、高深与幻美感”,即席哼唱起哈扎布老人教给自己的第一首曲子《小黄马》仍未尽兴,由讲述了两个关于长调的感人故事。从他留恋的语调里,我为这崇高的精神信仰所深深折服。

“广学古今中外法,扎根边疆保元真”是胡松华老师的另一人生信条,而他也正是这样一个“元真”的人,用完美的民族技法诠释着祖国民族艺术的瑰宝,用真淳的民族气质打动着每一个听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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