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28日,国家大剧院第5部原创歌剧《骆驼祥子》结束首轮演出。在这部根据老舍同名作品改编的歌剧中,郭文景的音乐层次鲜明,贯穿始终的京味儿仿佛诵唱出安魂曲,引发共鸣。而导演易立明则通过喜与悲的转换,最终为观众描述了一幅那个时代悲凉的图景,令人沉思。
■音乐
歌剧风范京味烙印
歌剧《骆驼祥子》是著名作曲家郭文景创作的第5部歌剧作品,也是第一次牵手国内机构的歌剧作品。剧中,郭文景以饱含张力的歌剧化音乐语言,为这个属于北京城的故事编配了波澜壮阔的交响音乐。同时,他对“京味儿”有着独具匠心的渲染——三弦、唢呐等乐器的加入,京剧、民歌等音乐素材的使用,大鼓、叫卖的穿插,使得整部歌剧有着深深的北京烙印。比如虎妞与祥子举行婚礼时,唢呐吹奏出民间婚曲的旋律与整个乐团的演奏交相辉映;第七、八场间的间奏曲,他又大胆采用了合唱。
《骆驼祥子》中的精彩唱段颇多,“虎妞之死”是整场演出中感染力最突出的一段,夜色中漫天狂舞的飘雪裹挟着零落的纸钱,为这个痛快的女人送行;极具仪式感的视觉营造与诵经般的合唱,压抑地诠释着生命的无常。而小福子的咏叹调引用河北民歌《小白菜》为主题并进行升华,熟悉的旋律中对凄惨身世的哭诉令不少观众啜泣。而小福子死后出现的合唱“北京城”,就像为这个城市中所有苦难与不幸而诵唱的安魂曲,令全场肃穆。
■舞美
北京名胜交替呈现
在歌剧《骆驼祥子》的舞台呈现上,前半段甚至有不少喜剧的元素,比如祥子被虎妞追求、劝酒等场面,令观众不时发出笑声。前面的喜和后面的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舞美上,《骆驼祥子》较以往大剧院宏大的制作有所区别,以巧妙的布景技术带来视觉上的流动性,通过道具不同面的排列组合,来形成新的场景效果,显得更加便捷。身兼舞美设计师的导演易立明将哈德门、白塔、天坛、故宫角楼、烟袋斜街、钟鼓楼等“北京名胜”纷纷收入其中,令观众们移步换景间翻开老北京的记忆画卷——青砖灰瓦的主色调下,又见巍峨城楼、幽静胡同、热闹市集。
易立明接受采访时表示,这样的舞美方案也是为了便于巡演,“大剧院在创作之前给我提出了一个非常苛刻的条件,就是这部大型歌剧必须能够进行巡演,也就是说它的布景不能超过4个集装箱。我们的舞台有10个场景之多,这10个场景其实一开始就在舞台上,我们通过不同的组合、变换,然后借景呈现不同的表演空间”。另外,易立明表示,他还用了很多西方人在上世纪二三十年代拍摄的北京的照片,来构筑舞台画面。
■演唱
新老阵容各自精彩
《骆驼祥子》采用了新老结合的阵容,孙秀苇、田浩江、韩蓬、宋元明等新老演员表现各自精彩。其中,田浩江嗓音雄厚有力,生动地塑造了冷漠霸道、视财如命的虎妞父亲刘四爷。男高音歌唱家韩蓬演的祥子,在质朴的外表、憨厚的体态下,在舞台上辗转腾挪,被观众称赞“太可爱”。而二强子与小福子两位演员的表现也非常出彩,男中音孙砾在“二强子醉酒”时的表演入木三分,一句“命是一钱不值的王八蛋,天是有钱人家的看家狗”令人不寒而栗;他的女儿“小福子”被迫卖身为妓,这样一个在世人看来卑贱的女子,作曲家却为她谱写了圣咏般的旋律,演唱俱佳的宋元明嗓音纯净,弱音空灵,表演引人同情。
享誉国际的女高音歌唱家孙秀苇饰演的虎妞非常亮眼。孙秀苇在接受采访时表示,她唱这么多年的歌剧,只有两首咏叹调能把她唱哭,一是普契尼歌剧《修女安杰丽卡》中的“没有妈妈”,再有一首就是《骆驼祥子》里的“虎妞之死”,“包括在排练的时候,我每一次唱‘虎妞之死’都会情不自禁泪流满面。观众的反应让我很满足,感觉我这几个月工夫没有白费”。孙秀苇认为,《骆驼祥子》的语言和音乐结合得简直是完美。
■作曲郭文景访谈
音乐表达如有神助
郭文景坦言,《骆驼祥子》的音乐表达让他很过瘾,很多想法如有神助,“比如刘四爷过寿那段音乐,我尝试用京剧曲牌来写副歌,结果真的实现了。再比如我个人非常喜欢的合唱间奏曲‘北京城’,我选用了京韵大鼓的素材,费尽心思融入了骆玉笙《丑末寅初》中的几个小节,只为向她致敬。刚写完的时候,这首合唱令我热泪盈眶”。
对于《骆驼祥子》,郭文景认为京味儿不是最重要的,但并不刻意回避,“如果写出了京味儿的效果,我也不反对不排斥。但老北京背景的作品就一定要充满老北京的味道吗?我认为不是,最重要的是它一定要有交响性、戏剧性、抒情性。比如虎妞死之前的咏叹调,地域性的元素很少,但音乐从气若游丝般的吟唱最终转向排山倒海的交响齐鸣,音乐的表现力足以感染观众,这才是歌剧应该达到的效果”。郭文景认为,《骆驼祥子》对他也是一个巨大的突破,“它既要大众化,又要有很高的艺术性,所幸创作过程酣畅淋漓”。同时他也坦陈这个过程中有很多的困难,比如带有方言特色的中文歌剧更需要在咬字发音上反复斟酌。对演出效果,郭文景比较满意,首演成功后,他高兴得两年来第一次破戒喝啤酒庆祝。